请原谅,我用如此冗长、拗口的前缀来称呼自己。这说来话长,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,至少在躲掉那群追捕者之前都很难解释清。原以为这只是我那小气的邻居针对盗用他网络资源的恶作剧。可当我走过去,准备和那几个鬼鬼祟祟地尾随小子好好聊聊时,出来迎接的却是激射过来的电网。
“站那儿别动,矮子!”其中一个冲我大喊。
尽管对这种羞辱人格的话表示愤慨,但我确实也没动,因为意识到不对劲并做出反应已是几秒钟之后的事儿了。可当能够行动时,身子却早已软瘫在地。幸运的是,这让我躲过了第一轮的进攻。而那几张闪着弧光、滋滋作响的电网就像在耳边吹响的号角,催人起身快跑。我已记不得当时是怎样的心情了,就连脑袋里想了些什么也印象全无。直到反应过来要去报警时,我才发现嘴里正一连串骂着家乡的土语。
然而祸不单行,我的附脑竟被提示无权访问网络。这是怎么回事?可是已没精力去诅咒那群狡诈的运营商了。从身边飞过的一张张电网,让我不得不榨尽身体里的每一丝力气。
我第一百次觉得自己真的入错了行,当什么作家!此时肺已经抗议得快要炸掉了,好在逃进了闹市区。尽管我跑丢了一只鞋,但至少那群混蛋会有所收敛。可虽说是闹市区,来往的人却并不多,每个人都是一副痴呆的样子。所以我一身的狼狈,却没人注意。
这就是我身处的伟大时代。每个人都只有躲在附脑后面才会和别人交流。我们把自己一刻不停地上传到网络上,而在现实中,只留下具痴痴呆呆的身体,流着口水像丧尸般四处游**。或许真实世界对我们来讲,唯一的作用就是吃饭、如厕,因为其他的生理需求在虚拟中同样能得到满足。该感到自豪还是悲哀,我不好评判,但这绝对是最好的,也是最坏的时代。
当然,凡事都有例外。不管社会怎样发展,总会有那么一小撮特立独行的家伙儿喜欢搞些噱头,比如:停用附脑二十四小时。口号是为了真实的世界,说得好像他们是阻止世界崩溃的英雄一样。但得承认,这是个好点子。我用它写了篇科幻小说,一个反乌托邦的小文,从而淘到了第一桶金。可从此以后却退稿不断,人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。就像这个身体已开始习惯于剧烈的奔袭,尽管肺还像个破旧的风箱,但肌肉早已不再酸疼。
我回头望了望,那群白痴咬得更紧了。或许是不敢开枪的缘故,他们越发恼火,鬼叫不断。从威胁到利诱都有,甚至还慰问了我那些早已入土的先人。傻子才会停下来!他们喷薄出的口水可以打湿每个经过的路人。当然,魂不附体的人们根本注意不到这些。除非被电网结结实实地套住,他们才会打着摆子,从痴傻的状态中解脱出来,然后跳起来报警。所以就算是人少,这群家伙也不敢太过放肆,因为哪怕只是击中路灯,都会触发警报。
该死!我竟忘了公共报警系统。于是使足力气,踹向路过的每一盏路灯和垃圾箱。所谓公共报警系统,最早是为了应对突发犯罪而设置的触发式便民服务,可后来通常用来对付蓄意破坏公共设施的醉汉,再后来就—
坏掉了!见鬼,出门前真该看看黄历,我连踢了十几根都毫无反应。后面那帮兔崽子已经从惊呼变成了哈哈大笑。妈的,跑到现在,他们竟还有力气笑!但很快他们就知道什么叫作乐极生悲了。跃过一口失去井盖的下水道后,我终于在一块立着“禁止野合”牌子的长条椅子上触响了警报。轮到你们逃命了,崽子们!
他们临死还想反击,可惜机器警察瞬间便拉着头顶的警报呼啸而至。尽管这些圆咕隆咚、类似R2-D2的机器人看起来更像是在卖萌,但还是把那几个小子吓得屁滚尿流。
接着,我的附脑正常了。一个颇为严肃的男中音出现在里面,“公民,请核实身份!”
我瞪着悬浮在鼻子前的圆柱体,尽可能想说明自己才是受害人,可却只得到一连串的警告。原以为条子们在机器化后会更有效率一些,没想到他们还是一样的官僚作风且不近人情。但没办法,我还是报上了ID。
随后,这个像邮筒一样的东西便射出两道绿光,在我身上扫来**去的。尽管这个型号的警察看起来蠢得要命,但据说科技含量极高。摒弃了摄像头、麦克这些老旧的技术,一切都直连附脑,但这扫描的光线仍让人十分不舒服。可还没等我泛起的鸡皮疙瘩退去,它却一下子拉开距离,转眼便从肚子里翻出一排的枪管。
“不许动!”它大声吼道:“把手举到我能看到的地方,慢慢举!”
“你主板烧了吧?”我蹦了起来。
“你有权申述,但都将作为呈堂证供。不过现在,你最好保持沉默。”
“见鬼了!我才是受害人!”
“警告……”
“我在被追杀!”我愤愤指向那几个还在不远处徘徊的白痴。可条子们却对他们视而不见,只把我一个人里外三层围起来。用那一排排闪亮的枪管指着我大喊:“警告!警告!”
这一刻,我突然明白了三流小说中形容心情的金句—有一万只羊驼在奔腾—要表达的境界。真的太对了!在我那脆弱的心脏里此时正挤着十万只,不,是十亿只羊驼。尽管这让人想跳起来骂娘,但面对密密麻麻的枪管,你却不得不老实下来。而且越来越响亮,越来越急促的警告声,更让你没时间寻思这都是怎么回事!
为了尽快结束这一切,我决定妥协。可就在刚举起手臂时,所有的机器条子都在我的附脑里大叫—“别动”。接着,我瞬间便被无数电枪击中,伴随着高频率的抽搐摔倒在地。如果这时附近恰巧有人把这个录下来并放到网上,那从画面的精彩程度看,点击率绝对会很高,甚至有可能入选经典动作脑补库。但可惜,我已经晕过去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我被一阵巨大的敲击声震醒。抬起头,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屋子里。从它唯一窗口直射进的阳光,晃得人眼球生疼。隐约间,能听见有人在直呼我的ID。真是不礼貌!
等适应了光线,才注意到一个高盘着发髻的冷面女人坐在桌子对面。两片被抿得薄薄的嘴唇,在细长的脸上就像条被划开的口子,上面还有些许残留的刀锋。不过她的身材倒是不错,胸前别着的一枚警徽正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。而我则被铐在桌子这侧的金属椅子上,动弹不得。
见鬼!我差点儿忘了自己是被警察袭击的。于是奋力挣扎,想起身抗议。可不管使多少力气,我都无法说出话来。
只见那女人再次使劲敲着桌子。“老实点儿!”她瞪着我说:“我知道你要干什么。你们这些反社会的胚子都一样,只会打着所谓自由、人权的旗号四处招摇。但这对我没用。你若不想受苦,就给我老实点儿!”说完,她弹了弹胸前的警徽。
我注意到了警徽上的番号,险些尿出来,她是国家管理行政执法局的。只要是正常人,就不会想和这群家伙接触。他们是中央情报局、军统、东西厂的集成体,早在前身是城市管理局的时候就已臭名昭著。
为了不被莫名其妙的人间蒸发,我决定百分百地配合,于是点点头。
“你很聪明!”女人哼了两哼,说:“知道吗?我们已注意你很久了,从你的第一篇小说开始。”她做了个手势,一排全息投影便依次闪现在桌子上方。随后,她拖动一个,将其放大。那上面显示的是我的小说。其实我很想告诉她,那只是我卖出去的第一篇小说,而不是我写出来的。但不知他们对我做了什么,我始终无法说出话来。我只好探过头去,快速读了一遍,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—写得真好!
然而对方却不这么看,她挑挑拣拣地从里面选出几句来,撇着嘴说:“这样写小说还有人看吗?竟没镶嵌脑补库,太过时了吧。”那腔调就和我帮我改稿的编辑一模一样。要不是张不开嘴,我绝对会啐她一脸。
“看看这些描写。反乌托邦?你似乎对政府体制有着天生的偏见。再看看其他的作品,里面的政府形象似乎都不大友好呵。”她边说边点击PPT,飞快把我所有的文章翻出来,不断将一些句子划走并罗列叠加。最后,这些都被糅合成一张上升的阶梯图表。
“瞧瞧。”她语调戏谑,“不满在上升。我现在完全有理由以反社会倾向罪判你监禁,并以此来降低社会不稳定因素的预估风险。”
开什么玩笑!那只是虚构的情节。我开始剧烈地挣扎,可屁股下的椅子却纹丝不动,仿佛和地面焊成一体。她过来按住我的肩膀,面露嘲笑。“别装无辜。我们有的是证据。”她坐到桌子上,打了个响指。接着,那些投影便排着队飞过来,环绕在她四周,显示的内容也都随之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看不清晰的动态文件。她点选了其中一个说:“从统计结果看,你每十句话里就有一句是发泄不满的,而这里面大部分又都是针对体制的。月初,你说网络运营商是政府圈养的狗,只会为权贵服务。之后,你又讽刺医疗体系都是吸血鬼,并以此为背景写了篇小说,不过被拒稿了。你还在为数不多的几个同好朋友圈里宣扬政府阴谋论,标榜自由意志的同时,污蔑执政精英团的智商还不如一只怀了孕的母猪。与每一个人的通话或是邮件里,都有对社会的冷嘲热讽。就在被逮捕时,你甚至还对警务系统出言不逊。呵,光是这些就足以让你把牢底坐穿。”
女人在我身后绕了一圈,然后扭着屁股走回原来的位置。“不过这些我们都可以视而不见,只要你老实交代这个想法是从哪儿来的,我们就可以既往不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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